午休铃响过十分钟了,白露听着嘈杂的人声逐渐远去,心情奇异的安宁。
没人来打扰她,她也不会打扰别人,不用忧思挂虑那么多,世界平和而美好。
白露想起林语堂先生那段精彩的论述∶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,有孩童,有瓜果,有走兽,有飞虫,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口,人情味十足∶稚儿擎瓜柳棚下,细犬逐蝶窄巷中。人间繁华多笑语,唯我空余两鬓风。孩童水果猫狗飞蝇当然热闹,可都与你无关,这就叫孤独。
如果是这样,那享受孤独的安逸也未尝不可。白露微微笑着,缩进曾让慕晴云不要再来了的综合楼写天台的角落,戴上耳机,琴声静静流淌。
舒缓的琴声似海浪起伏,起了又落,落了又起,展现着一生的喜怒哀乐,悲欢离合。一曲《卡农》奏毕,又从头再起。白露放歌时,永远只有单曲循环这一个模式。她觉得,单曲循环的时候,心情和一天看了四十六次夕阳的小王子是一样的。
就在白露跟着琴声防空心神,渐渐融入周围的阳光和奔跑不止的季风中时,一个总出乎她意料又常在她预料中的人出现了。
“在听什么?”慕晴云微笑着在白露身旁坐下,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。
犹豫半晌,白露将MP3递了过去。慕晴云看见了卡农的歌名,也看见了白露的歌单只有寥寥五首歌。卡农,Fly me to the moon,THe rose,Aphasia,水星记。
慕晴云下意识以为这只是白露的一个歌单而已,顺带看一眼左上角,“全部歌曲”。再看一眼卡槽,没插卡。
白露的MP3里,真的就只有五首歌。
很快慕晴云反应过来。“谢谢你。”温和的笑着,将MP3还回去。
白露接过,没说话,盯着地板看。慕晴云也不说话,一样盯着地板看。
鸟飞鸟又落,云来云又过。风吹过去,吹过去,花谢了一地。
“为什么又来这里?”听完三遍卡农后白露轻声问,不知是问谁。
“因为你在这里。”慕晴云也放轻了声音,可不同于白露的几近虚幻,而是温柔又坚定,让人莫名的安心。
纸飞机乘风过海,见证鱼和鸟相遇,一眼千年,世界再难愈合。
这次四遍卡农后才再开口。“学姐,我不值得可怜。”语气近乎叹息。
“你不用我可怜啊。”慕晴云回答之迅速,语气之笃定,仿佛再说“1+1=2”。
“我来找你,是因为我想认识你。一个每晚散步的人,一个看得见星星和月亮的人一个可以感受到风感受到雨的人,一个听虫鸣听鸟叫的人,一个不人云亦云,特立独行的人。”
慕晴云顿了顿,“我觉得你很有意思,所以我想认识你,想和你做朋友。”
白露转头看向慕晴云,慕晴云也看着她,两人相对无言。
半晌,慕晴云伸出手,酒窝浅浅旋开一羽温软。“我有这个荣幸做你的朋友吗?”
白露沉默了好一会儿,终于慢慢慢慢地抬起了手,却是伸到耳边去摘耳机。随后又慢慢慢慢地放下,将自己的手和半边耳机放进了慕晴云手里。
浅淡的笑容敛去,化作了白露熟悉的眉眼都弯的如晴空白云那样的温软灿烂的“晴云笑”。
白露感受着慕晴云握紧自己手的力度,惊异于学姐的手劲和手温是那样坚定和温暖。猛的想起那时台风天,学姐看似纤柔的手握着伞柄,尽管用力到关节泛白,尽管伞还是不住摇晃,却从未有过一丝放松,抗住了无边暴雨,为她们撑开了一片晴天。
久违的,那种似触电的感觉在心口一闪而没。
学姐果然还是,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啊。白露想着,嘴角泛开一点笑意。不易觉察,却尽落慕晴云眼底。
阳光似乎深了几分,却仍是温温吞吞不紧不慢的。慕晴云拿出手里的半边耳机戴上,两人一起单曲循环《卡农》,手心湿得像海。
下午楚鹿鸣上到教室,看见慕晴云在座位上睡觉不由挑了挑眉。
“有床不睡你睡这?”楚鹿鸣起床时看见下铺是空的就奇怪慕晴云人呢,没想到跑到教室睡觉来了。
“唔……这个说来话长。”慕晴云坐直伸了个懒腰,感觉精神不少。午起响铃前十五分钟她才送白露回教室,她基本一中午没睡。白露倒是在天台浅睡了一会儿。
“对了,鹿鸣,这个单词什么意思啊?慕晴云在草稿本上写出“Aphasia”递给同桌。在白露MP3上看到后她顺便记了下来。
楚鹿鸣看了一眼,眉头微皱,转身拿出词典哗啦啦翻得飞快。仔细看过几遍之后,又把词典放回去,拿出一本笔记本,同样哗啦啦翻得飞快。慕晴云在旁边看着同桌翻笔记,困意上涌,打了个哈欠。
“找到了。”楚鹿鸣指着那个单词给慕晴云看。“失语症。上学期期末考一篇讲失语症儿童的阅读出现过。”
“这样啊,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了。”慕晴云笑笑。“谢谢你啊。”
楚鹿鸣嗯了一声,收起笔记本,打开另一个笔记本开始整理上午的笔记。
失语症……慕晴云想起白露,忍不住苦笑,也忍不住心疼。
如果可以,我会陪你找回来的……
学姐的手,不很宽大,十指细白纤长,像钢琴家或医生的手,很好看。可这样一双看似柔弱的手,掌心却有粗粝的茧,温暖而有力。被这样的手紧紧握着,无比安心。甚至,生出无边勇气,即使手无寸铁面对恶龙,也不会畏缩。
白露写着,淡淡的笑着,可明明是很温暖的回忆,胸口却一直喘不上气。
和学姐分别后,她忍不住回想,之后学姐的话一直石头似的压在她心头上。
“我觉得你很有意思,所以我想认识你,想和你做朋友。”
可她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吗?
恐怕不是那样的吧。
也许,也许某些时刻她勉强可以算作有趣,或者有意思。但那只是极少数时候啊,更多时候,她只是一个令人厌恶的自以为是的傻 逼而已。
这么想着,胸闷化作了实质的疼痛,像有把小锤子一下下敲着她的胸口。白露想起一篇科普文说,大脑,心脏,肠胃是人体三大情绪器官。心脏和肠胃都分布有大量神经,因而具有一定情绪感知能力。所以悲伤的时候,真的会心痛。所以难过的时候,真的会觉得无法呼吸。所以那些苦情歌的歌词,全都是真的。
学姐是因为觉得她有趣才靠近她的,要是学姐发现她其实根本不是那样,会怎么样?
白露深呼吸想平息情绪,可心口还是那么紧,不曾减弱半分。
伸手捂住眼睛,舒适的黑暗笼罩眼前。纠集的思绪扩散开来,在黑暗中翻腾着,嚣叫着,渐渐远去。黑暗无垠的平静吞没了所有情绪,白露慢慢冷静下来,熟悉的,一人独处时所有的那种安逸又占据了主导地位。
就在白露放下手眼前重获光明时,一个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想法如枪火般闪现,转瞬即逝,却已留下了无可磨灭的痕迹。
有没有可能,也许,或许,她可以,只让学姐见到她有意思的那一小部分?哪怕一个月见一次面也没有关系。有没有那种可能,这种可能是纯在的?
不,不可能的。白露立即掐灭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。
可没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冒出来。尽管微弱,尽管被白露不断否定尽力无视,可依然真实地存在。
又想起学姐令人安心的手温,无奈,终究放不开。
晚上睡觉的时候,慕晴云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。
本来她是想等白露自己想明白的,但她又怕白露自己胡思乱想想得太多,权衡一下,还是先去找了白露。
当白露说她不值得可怜之后,慕晴云知道这时一定要马上接上,不然白露必定多想。情急之下许多话没仔细斟酌便出了口,甚至说出“觉得你有意思,所以……”这种话。
现在一想,这句话十有八九会让本来钻牛角尖。不,是百分之百。
只好等有机会再说了……慕晴云懊恼着,渐渐沉入梦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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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日常类慢热文很感谢你能看到这里,我知道我写得不好,要节奏没节奏,要爽点没爽点,在菠萝包这种地方写这种恋爱文纯粹等死。
所以我也没想过拿这本书挣钱啥的,只要有人看我就很开心了。所以我定的规则是周更,有一个收藏加一更(评论置顶但好像没人看到的样子)
如果能评论一两句那我就更开心了。如果有天没人看了,那我应该会越更越慢最后草草收尾吧。毕竟我总是不能把事情坚持到最后呢。
害,不过只要有人看,我就会一直写下去,哪怕一个人,我也会写到完结。
最后再次谢谢你看我的废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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